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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二章 蚕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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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本来她作为爹娘的老来女,不说要风得风,要雨得雨,也从没人给她委屈受的。

  家中有什么吃的用的,也都是先紧着她来。

  但那母女俩一来,就要她让出最喜欢的被子,那是她前两年才磨着她娘给她做的新被子。

  农户人家,一床被子盖个十几二十年都是常事,才盖两年的被子对她来说异常珍贵。

  她不舍得,顶撞了几句,还被她娘狠狠数落了一顿。

  她哪里受过这种委屈?

  元宝珠坐在村口的河边上,往里面丢着石头。

  这地方视野开阔,天高云淡。

  虽有些凉风,多少冲散了些她心中的郁气。

  每当心情不好,就习惯来这里坐坐。

  待回去之后,心胸就会开阔一些。

  她还记得她小时候第一次遇上她五哥,就是在这里。

  也是他告诉她,这个地方的奇妙之处。

  那时她小,哪懂得这些烦恼,后来大了,就时常过来。

  可她再也没有在这里见过她五哥了。

  听说他终于成了亲,她也为他高兴,可是阴氏难缠,只要她往五哥面前凑,他回去总要被加倍地磋磨。

  时间长了,他们也有了些数,渐渐地疏远了。

  元宝珠看着天边渐渐舒展开的云层。

  突然想明白了,五哥生死未卜,对着他的亲骨肉,又是她的晚辈,她就是让几分又能如何?

  总归日子都是自己过,哪怕嫁妆不体面,只要遇上的人靠得住,又何必去追求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?

  若是嫁的人不好,就是再多嫁妆都填补不了的。

  想到这里,元宝珠站起身,却听身后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:“你们姑侄二人在这做什么?都要吃午食了,还在江边吹寒风呢?那风可是吃不饱的,快家去吧,省得你们爹娘等急了。”

  族人们从祠堂出来,都要从家里吃过午食才下地。

  原先有些人家中贫苦,午食也是省了的,但如今是农忙的时候,饿着肚子也不行。

  多多少少会弄点吃的果腹。

  远远走过来的那个人,也是元氏族中人,时常会在江边撒点网捕鱼,也是给家里添点吃食。

  这日家里没有好菜,便过来看看运气。

  却不想在这里看到了她们,特别是后面那个,行迹怎么看怎么有点不对。

  元宝珠闻言回过头,正好看到被吓了一跳的元令覃。

  心中也是吃惊。

  “你怎么也来了?”

  元令覃有些心虚:“我担心小姑,过来看看。”

  “我又不会寻死觅活,有什么好看的?”

  元令覃心头一跳,面上却露出一个尴尬的笑:“那样就好,小姑,我们快回去吧,祖母要等急了。”

  元宝珠拍拍身子起身,率先离开了。

  身后的元令覃却是心中暗恨,恨那人多事,害她错失了那么好一个时机。

  不过……

  元令覃想到了什么,计上心来。

  各怀心事地回了家。

  陈氏做好午食,刚将饭菜摆上桌,发现元宝珠不在。

  “宝珠呢?”

  沈氏一脸莫名:“宝珠不在吗?方才还给我们送了被子来呢。”

  知女莫若母,陈氏转念已想到了个中原因:“方才我数落了她几句,许是心里不痛快,她不来吃就随她吧。”

  沈氏想到那床被子,也猜到了一些原因,哪里还坐得住?

  正要起身,却见元宝珠已是回来了,陈氏看她没有太大情绪,心里也是松了口气。

  吃完饭,元锦宁又发了话:“家里的田地已是没有了,我之前还佃了十亩地,要交五成的租子,还要再交赋税,多出来的粮食还不够我们嚼用,我想着将屋子后面废弃的猪圈整出来,也能多个三分地,种些菜去卖。”

  “你们也别多想,家中积蓄还是有一些的,还不到那个地步,只是这个世道,我们也不知明日会如何,趁着还太平,多给自己留些底气。”

  元令辰想了想,开了口:“祖父,祖母,那猪圈整出来就交给我种吧,我会打理好的。”

  在京畿之地,卖菜是农户家中极为重要的进项之一。

  他们屋前屋后都是有菜地的,东一块西一块,能利用的也都利用起来了。

  但又要种粮,又要种菜,等天再暖一些还要采桑养蚕,元锦安和陈氏不一定照看得过来。

  再者,家里唯一一亩田地是因她们送出去的。

  如若她们不能在这个新家体现出自己的价值,短时间内或许不会有什么,时间长了,未必不会有人心生怨怼。

  光看如今元宝珠的态度就能看出一些了。

  还有就是,家中如果一直没有足够的银钱来源,她和沈氏的住处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有。

  到时若是因此加重了赋税,那在这个家就完全没有了容身之地了。

  前世她进宫前也是农女出身,后来也看过不少农书,现在又有系统在手,种个三分菜地,应该不成问题。

  元令辰话一出,陈氏有些犹豫:“婵儿你还这么小……”

  “祖母,就要我种一季试试吧,若是不好,我保证不会再沾手。”

  陈氏看她也是体恤他们,心中也有些宽慰。

  “那宝珠有时间也照看着些。”

  元宝珠点头,嘴上却道:“再过一月,就要采桑养蚕,那时就要顾不上了。”

  陈氏脸上肃然:“那自是以养蚕为重。”

  家中的院子,屋前屋后种满了桑树,还有一些山地,也尽是种的桑树。比起种菜,蚕桑才是根本。

  元令辰这才知道,元宝珠还是个懂养蚕的,不免对她有些改观。

  在梁朝,男耕女织,分工明确。

  男人种地,女人养蚕缫丝,有时白日里辛苦一天,晚上挑着灯纺纱织布,不比男人轻松。

  这一年所产出的米粮和布,缴完赋税,也只够糊口的。

  能有结余,那就是一个丰年了。

  大多数时候,都是入不敷出的。

  元令辰和沈氏对视一眼,都决定要用心做事,万不能拖了家人后腿。

  当天午后,一家人就忙碌开来。

  将猪圈的土松了,又从外面担了好几筐的土,忙活了一下午,才将猪圈整改成了菜地。

  就在元家人忙碌的时候,元令覃神神秘秘地拉过元宝珠。

  两个人在角落里嘀咕了半天,元宝珠才为难地点点头。

  元令覃满意离开。

  浑然不知,有一个未知的存在将她们的对话一个字不漏地听了个清楚明白,并一五一十地转述给了她的主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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